肃宗做太子时,吸取先朝太子树朋党遭杀害的教训,不敢培植党羽。安史乱中分兵自立在灵武即位,可谓是孤家寡人,身边只有张良娣(时为淑妃,乾元元年立为皇后)和宦官李辅国。《旧唐书•李辅国传》说:“禄山之乱,玄宗幸蜀,辅国侍太子……献计太子,请分玄宗麾下兵,北趋朔方,以图兴复。辅国从至灵武,劝太子即帝位。”李辅国为拥戴肃宗之元勋,由此开创了宦官拥立储君的先例。肃宗即位后,身边没有更为可靠的宰相大臣,而经过考验又有拥立之功的宦官李辅国等,成为内廷核心人物,就是很自然的事。
李辅国因此被肃宗视作心腹,赐名护国,中贵人尊之为“五郎”,“四方奏事,御前符印军号,一以委之”,凡“宰臣百司,不时奏事,皆因辅国上决”,“府县按鞫,三司置狱,必诣辅国取决,随意区分,皆称制敕,无敢异议者”。与高力士相比,其权势有过之而无不及。力士当年除知内侍省事、任内侍监外,尚未公开兼任军职和其他官职,而辅国则正式兼任了财政、军需的监牧诸使,掌握了司法大权,甚至以判元帅行军司马而直接统率禁军。
代宗则是完全由宦官李辅国、程元振拥立的。代宗即位,李辅国以定策之功,愈益恣横。他公然对代宗说:“大家(指皇帝)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置。”代宗怒其不逊,但又“惮其握兵,因尊为尚父”。不久,代宗借另一宦官程元振之力,乘间剥夺了李辅国的一切权力,进而遣侠士刺杀”。但继起的程元振仍旧专典禁军,宦官势力不断发展。“是时,元振之权甚于辅国,军中呼为十郎”。程元振嫉贤妒能,陷害将相,以至人皆衔恨。当吐蕃攻取长安,代宗下诏征兵时,竟无人率兵勤王。代宗在出走陕州的离乱之中,又借陕州屯军长官、宦官鱼朝恩之力,罢除了程元振。
去一辅国,出一元振,除掉元振,复出一朝恩,足见其时宦官势力已根深蒂固,除之不易。鱼朝恩因陕州迎驾功,代宗回銮后深加宠异。他不仅专典禁军,而且被任命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即诸镇总监军,其专横又甚于程元振。他“求取无厌,凡有奏请,以必允为度”。朝廷大事若不经他同意,便会发怒,说:“天下事有不由我乎!”
代宗深感朝恩专横太甚,吸取前次“以宦官治宦官,宦官势焰更嚣张”的教训,利用宰相与宦官的矛盾,依靠既有权势又深受宦官凌辱的宰相元载,翦除了宦官势力。“自鱼朝恩死,宦官不复典兵”,宦官掌禁军的局面暂时得以中断。从玄宗至代宗,宦官权力随着高力士、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四凶的更替在急剧地膨胀。然而,当时的宦官毕竟还是“假皇权以肆虐”而已。当皇帝感到与己不利不能容忍时,仍是有能力将其除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