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理解此词,先要对刘一止的经历稍作了解:
刘一止,字行筒,湖州归安人,是一位刚正不阿,敢于直言之士。据《宋史-本传》载:他进士及第后,为越州教授。宋高宗绍兴初年,召试馆职,在答卷中提出:“事不克济(成功)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并论列了朝廷近臣,这对刚刚南渡的南宋政权,是很有针对性的。高宗称善,本想骤用,但执政的大臣不乐,只任命为秘书省校书郎。迁监察御史,即上疏抨击群小说:“天下之治,众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败之而有余。君子虽众,道则孤;小人虽寡,势易蔓。不加察,则小人伺隙而人以败政矣!”迁起居郎,同样直言奏事。结果被罢官离京,知袁州,改浙东路提点刑狱。后召回京城,为秘书少监,擢中书舍人,上疏纠弹贵近,得罪秦桧诸人,在宫廷仅百余日就被罢官,闲居十余年。秦桧死后,朝廷复召,以老病力辞不起,年八十二乃终。考其一生,大致有三次入京:一次赴考,两次任职。根据词中所言“叹倦客,悄不禁,重染风尘京洛”,则此词当作于第一次罢官,第三次入京为秘书监之前。
这首题为《晓行》的词,是作者冬天拂晓上路时怀念他的妻子而写的。词的上片,以白描的手法,写晓行所见所闻和身体的感受,真实动人。清人许昴霄说:“‘宿鸟’以下七句,字字真切,觉晓行情景宛在目前”(《词综偶评》),是恰当的。它写出了此次赴京的心情。有了第一次罢官的经历和体验,诗人深知,以自己的刚直的性格,是很难做到与群小相安共处的。宦海风波,可惧可恨,他实在不愿重履这污浊之地。但君命难违,又指望能为国出力,于是不得不离别亲人,晓行夜宿,赶赴京城,心情的矛盾与痛苦可想而知。词的下片写怀人。这“人”,是指妻子。先是揣摸妻子离别后的心情,足见伉俪情深。其次是运用对比写出家庭的温馨,更加显示出飘泊的难堪。最后用结句陡然转折的手法,写出这羁旅相思的“情味”,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加强烈。这陡转之法,在表情上力度更大。从全词结构来看,下片的怀人是由上片的晓行引起的,没有晓行的感触,就不会产生下片怀人的思绪。上片是因,下片为果,两者结合的非常紧密。这是一首写景与抒情兼胜的佳作。“刘晓行”的绰号,正可见时人的赞赏。
刘一止诗文兼优。《宋史•本传》说他七岁能文,学无不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他的文章,“出入韩(愈)、柳(宗元),不效世俗纤巧刻琢,虽演迤宏博,而关键严备。”说他的诗,“寓意高远,自成一家”。南宋江西诗派诗人吕本中、陈与义读后说:“语不自人间来也”。人们常常感叹人品与诗品难得俱佳,若刘一止,真可谓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