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时洪州南昌人王定保所撰写的《唐摭言》,详细记载了唐代科举制度及与此相关的遗闻琐事、文士风习,并保存了许多诗人别集中失载的断章零句,是后人研究唐代科举与文学的重要参考书。该书卷二记载了深州人张又新在科考中连战三场,场场夺魁,成为京兆解头、进士状头、宏词敕头,时人号之为“张三头”的故事。要了解“张三头”的故事,
张又新能在这三场极其重要的考试中夺魁,这在当时该引起多大的轰动是可想而知的,时人称之为“张三头”,既是写实,又饱含着无限的景仰。遗憾的是,此人有文才而无德行。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政治上陷害忠良。《新唐书》本传说他“性倾邪”,谄事宰相李逢吉,与李的其他鹰犬一道被人们称之为“八关十六子”。李逢吉勾结宦官王守澄,陷害朝中“三俊”之一的李绅(参见本书《短小精悍的短李》一文),张又新为他们积极出谋献策。李绅被贬为端州司马,趋炎附势者赶去李府祝贺,正巧张又新从宰相府中出来,这些人都赶忙“辟易畏之”,可见在朝臣眼中,张又新是何等的不祥之物。二是生活上以放荡著称。据《本事诗•情感第一》载:张又新在朋友面前公开宣言:“我少年成美名,不忧仕矣。唯得美室,平生之望斯足”。李逢吉罢相之后,他失去了靠山,后来因事被谪为汀州刺史,在渡过荆溪时遇到大风,两个儿子也被淹死了。李绅此时为淮南节度使,汀州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张又新处在贬官的失意、丧子的悲戚之中,又担心李绅记前仇而报复,终日惴惴不安,于是“投长笺自首谢”。李绅深表同情,“厚遇之,殊不屑意”,“与张宴饮,必极欢尽醉”。在一次宴会上,张不期然遇到二十年前相好的歌妓,怅然若失。趁李绅更衣的机会,“张以指染酒,题词盘上,妓深晓之”。李绅回到席上,见张愀然不乐,即命妓歌以送酒,歌妓遂唱盘上之词曰:“云雨分飞二十年,当时求梦不曾眠。今来头白重相见,还上襄王玳瑁筵”。李绅不仅不计较,还在张又新醉归后,“令妓夕就”之。张又新以寄人篱下的身份,心怀失去二子的痛苦之情,别人哀之不暇,他还居然能写出如此轻浮的诗篇,《唐才子传》说他“淫荡之行,卒见于篇”(卷六),这就是典型一例。
像张又新如此“科名之高者”,有唐一代三百年,还有崔元翰、武翊黄(明•胡震享《唐音癸签•谈丛四》)。崔元翰的科举经历颇为特别,“举进士年五十矣”尚未及第,晚年却连连独占鳌头(《唐诗纪事》卷三十五)。武翊黄“府送为解头,(进士)及第为状头,宏词为敕头,时谓‘武三头’,冠于一时”,但他不为舆论看好,因为他“惑于媵嬖薛荔,苦其冢妇(嫡长子之妻)卢氏”。虽然有宰相李绅(与武为同榜进士)的袒护,但是“众论不容,终至流窜”(宋王谠《唐语林》)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