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的朱穆和刘伯宗是朋友,刘伯宗早先贫困,朱穆给了他很多帮助,后来刘伯宗官运亨通,几个三级跳便比朱穆的官还大。作为朋友,官大官小应该和友谊没有多大关系,更何况官场的事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朱穆和刘伯宗是少年朋友,中年同僚,本来完全可以互相配合,为民出力,为国尽忠。然而这个刘伯宗“看过猪跑,没有吃过猪肉”,他看不透官场的事,就像《红楼梦》中迎春的丈夫孙绍祖“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一样,刘伯宗一下子“小弁升老总”,就避凉趋炎,不是“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而是捧红踏黑,趋炎附势,连自己的大恩人朱穆也没放眼里。
朱穆本来就耿直,实在看不惯这种“一阔脸就变”的丑行。他写了一封绝交信历数刘伯宗阳奉阴违的事实,还附了一首绝交诗:“北山有鸱,不洁其翼。飞不正向,寝不定息.饥则木揽,饱则泥伏。饕餮贪污,臭腐是食。填肠满嗉,嗜欲无极。长鸣呼凤,谓凤无德。凤之所趣,与子异域。永从此诀,各自努力!”诗中朱穆自比为高洁的凤凰,斥刘伯宗为邪恶的猫头鹰,没有是非标准,“飞不正向,寝不定息”,又贪婪无耻,“饥则木揽,饱则泥伏。饕餮贪污,臭腐是食”“填肠满嗉,嗜欲无极”,由于“与子异域”,也就是做人的标准不一样,因此必须“永从此诀”。
社会上,“一阔脸就变”(鲁迅语)的朋友实在太多了,似乎已经成了规律。由于看不惯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和他们绝交是必然的,但犯不上像朱穆这样绞尽脑汁地写什么表明自己观点的檄文,倒应该采取齐白石老先生的做法:画一只螃蟹,写上“袖看君行”几个字,看他横行得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