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法国大革命200周年的时候，我曾写过一篇短文《索债》，追溯法国历史——法国最初几个朝代，王位都是经过选举的，国王仅仅是军事首领，办事民主。直到12世纪末，国王除了最高的尊号以外，与其他大领主并没有什么区别。人民把权委以国王是为战胜入侵的敌人，统一祖国，却不料国王把夺回的国土攫为私有。从此，全国人民随之沦为他的奴仆，丧失了对国家所固有的主权。由此可见，后来的国王实则像借钱不还的无赖。
其实，中国最初的历史也差不多：天下为公，首领“民主”推选，“禅让”贤者。后来启破坏规矩，开始变为“家天下”，可见这之后的帝王也如“借钱不还的无赖”。但帝王不可能单枪匹马，得有同伙，也就得“分赃”。
我们不会偷盗，但不难理解分赃。《历史上的60年》写道：“封建”意即“封土建国”，指帝王把他直接管辖王畿以外的土地，分封给诸侯，跟贼头分赃差不多。
古代天子按爵位高低将领土分封给宗室或者功臣，让他们索取那里的土地收入，并在那里行使政府职权。然后从诸侯、卿大夫到士层层分封。这种等级关系，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大家族，辈分、长幼、嫡庶系列，跟秦以后完全不同。天子所封之地称“诸侯”（“诸侯国”、“封国”或“王国”），其君主大的称“王”，小些称“公”或“君”。相传这种制度从黄帝开始试行，周大力推行，至秦被中央集权制取代（之后虽然还有，但性质不同）。欧洲的中世纪，日本的8-19世纪，也曾实行类似制度。
除了皇亲国戚宠臣，还有庞大的一般官僚队伍，也是旧的利益集团成员。特别是科举制度下的文官武将，他们得靠仕途取得“分赃”资格，养家糊口，荣宗耀祖。有道是“三代以下，未有仕而能富者”，“官愈尊，则禄愈厚”。朱由检怒斥他的僚臣“出仕专为身谋，居官有同贸易”，话说得不错，但骂得没道理。他们不是贵族，出生没带分赃资格，不把当官当做生意、做木工、做铁匠之类职业，你叫他们怎么养家糊口？
问题在于官员贪婪，还想发财，这就糟了！比如现在，一般平民幻想有个十万八万，可是“大老虎”涉案动辄上亿，你说“高薪养廉”对他们顶用吗？康熙揭露得挺透彻：朕于大臣官员，每多包容之处，不察于细故也。人当做秀才时，负笈徒步，及登仕，从者数十人，乘马肩舆而行，岂得一一问其所以来耶？
意思是说，一个穷书生背个布包进京赶考，一旦入仕就车马成群，怎么来的？难道要我一个个追查吗？这充分表明：帝王对于贪腐早就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形成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利益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