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这个地方据说是钟山龙蟠、为江南王气所在,然而它只孕育出了那么多玩物丧志的帝王,比如陈朝后主陈叔宝,以及后来五代十国中的南唐后主李煜。
当然,此二公也是江南历史上的一道风景线。如果没有这两个以美酒和女色为生的糊涂虫作为笑料的话,南京如画的江山风月将会减色不少。
南北朝后期,在严重的危险面前,陈朝人既没有作出强硬的防备对策,也不惊慌失措。他们的皇帝陈后主自持有长江天险作屏障,根本就不相信北方佬会杀到江南来。他把那些前来劝谏的大臣统统视为杞人忧天的老鼠打发他们回家种红薯去了。
陈后主对国家大事深恶痛绝,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陈后主才会从美女堆里爬出来前取听去大臣的汇报。而每当这时,他就让留着七尺长发的绝代佳人张丽华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起处理政事。他一边肉麻地发出淫荡的笑声,一边按怀里神仙妹妹的意见来办理军国大事。
乘着白色浓丽的江雾,隋朝的大军顷刻之间便突破了陈朝的长江防线,陈兵望风而逃,建康成了翁中之鳖。这时陈后主还在喝着美酒作诗,直到隋军兵临城下,他才得到可靠的消息说京城已被包围了。
隋军杀进皇宫的时候,陈后主躲在华林园景阳楼畔的枯井中。然而,枯井引起了搜捕士兵的注意,他们假装要往里面扔石头的时候,陈后主不得不喊出声来表示求饶。终于在暮春三月,一队矫健的骑兵押着一排囚车前往长安。囚车里有一个憔悴的白面郎君,此人正是陈后主。
同为天涯沦落人,李后主与陈后主是一对同命相怜的难兄难弟。他们懦弱的政治才能都只停留在小儿科阶段。所不同的是李后主似乎不大喝酒,身边漂亮的酒缸比陈后主少得多,李后主的智商比陈后主高得多,心灵也要仁慈一些,后者是一个人神共怒的荒淫无道之君。
李煜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正确治理他的国家。他把那些有实际治理能力的人统统拒于千里之外,而把文学艺术方面才华横溢的人像菩萨一样供起来,封他们做大官,赏赐他们美女和豪华别墅。这些人众星捧月般地围在李煜周围,使他充满了“良将如云谋士如雨”的感觉。
南唐没有良将,没有谋士,由于得不到任用,他们纷纷投奔北方雄才大略的赵匡胤去了。南唐有的只是文学家和艺术家,他们的头儿李煜就是一个最大的文学家,董源、巨然、赵斡、顾闳中、周文矩,周太冲、钟隐,徐熙、冯廷已、徐铉等等,哪一个不是文学艺术史上一流的人物?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一旦打起仗来,大文学家大艺术家们除了做刀下的断头鬼之外,只有蒙受耻辱乖乖地举起柔荑般白哲的双手。
想起这些,我们不禁感叹:英雄向来出产在气候寒冷、民风粗犷的北方,除了项羽、要离、勾践等少数几个遥远的英雄之外,我们已经记不得江南还出过哪些英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