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农村大部分村落仍是维持父系世系传承的社区。姑娘变成媳妇意味着她离开从小生活的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成为夫家的人。这种从夫居的婚姻模式对女性和女方家庭来说是一种不公平的制度。
在传统社会男尊女卑的文化系统中,从夫居制度确实使女方“吃亏”。但是在现代倡导男女平等而且已经效果显著的社会里,女子基本获得了与男子同等的社会价值和地位,用中国人的话讲“女的这会儿值钱了”。
这使男方家族在获得媳妇的同时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男方要竭尽财力通常是负债盖好一处新房,要送女方一大笔彩礼,并且男子还要从订婚之日起经常到女方家无偿劳动。
更严重的是,媳妇“不守妇道”,她不是服服帖帖地成为这个父系链条中的一环,而是要奋力挣脱出去。
公婆本意是要娶进一口人,现在她却连儿子也夺走了:媳妇刚过门就坚决要求分家,与丈夫一起同公婆在空间上隔开,在她把持财权的情况下严格控制丈夫对公婆的经济资助,并且还试图割断丈夫同公婆的感情联系。
我见到一个男子骂其父为“老不死的”,像对待叫花子一样对待已丧失劳动能力的父亲。这是男子同其生父完全断绝亲情的例子,我不能断言这是媳妇的离间作用,但通常媳妇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这种极端的例子固然不多,但普遍的事实是:年迈的老人总是住旧房子,他的屋子里没有什么是光鲜的,家具、被褥、衣服都是暗淡陈旧的,这与小两口日益光鲜的居住环境形成鲜明对照。儿子一般对父母与自己生活水平的差距漠然认可。这是媳妇将丈夫团结过来,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割断他同父母联系的一种标志。
事实上许多做儿子的有心给父母更多的经济资助,使父母家与自己家的生活水平不至有太大的差距,但他无可奈何,他“做不了媳妇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