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月军阀大混战,大家分分合合是常事,投降过来投降过去的,各有各的利益盘算,也都能互相理解,但雍齿这么做,让刘邦难以理解,他投降的原困并不是不得不这样,而是瞧不起自个儿,且以故人的身份瞧不起白个儿,怎么能不让他胸闷到暗伤?
尽管后来雍齿又投降过来了,按照刘邦的说法,还立了大功,但是刘邦一看这个人就不舒服,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不是一个擅长掩饰情绪的人,他手下的那帮人又都是那么贼,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雍齿是刘邦最讨厌的人了。
我很难想象此时雍齿的心情,不管怎样,他都没料到,刘邦把韩信彭越他们都给干掉了,居然容下了一个他,还咬牙切齿地封了个侯。
这正是刘邦的成功秘籍之一,窃以为比所谓擅长用人论来得更为重要。单听刘邦说话,那是非常的性情中人,基本上想哪儿说哪儿,不过大脑,但看他做事,却是另外一种风格。他把大我和小我分得很清楚,大我是一国之君,小我则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他的小我看似张扬,内里却随时准备为大我让路。
对于韩信、彭越他们,他有感情,但就算那感情再深十倍,他照样得把他们杀了,因为他们触犯的是他的大我,使他隐隐感到不安全,这是利益之争。雍齿冒犯的,则是刘邦的小我,一个普通人被人尊敬看重的需求,这是意气之争。
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当然会把利益放在意气之上,所谓的仇恨说得很夸张,却并不真的当成自己的底线。雍齿被封侯之后,刘邦也没找过他茬子,他一口气活到汉惠帝三年才死,此时刘邦早已去世。
在追随刘邦的诸将里,这样的善终不算太多,个人因被憎恶而意外地获益,让人想破头,也参不透命运的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