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到了明清时代,“爷爷”这一称谓才走进家庭,成为子孙辈对祖辈的称谓。例如《红楼梦》,贾母对清虚观的张道士说:
正是呢!我养了这些儿子孙子,也没有一个象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还象他爷爷。
“爷爷”在家庭中的形象如何?
应该说是一位说一不二的最高权威和最高统治者。现代作家巴金在他的三部曲《家》、《春》、《秋》中,就充分而真实地描绘了中国封建家庭里,家庭主宰“爷爷”对子孙辈的权力与威慑力:他把握着子孙的命运,把握着他们的婚丧嫁娶,把握着他们人生道路的选择。如果儿孙们敢于违背爷爷的意愿而把握自己的命运,那就是:
反了!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他敢不听我的话!他敢反对我!
他不高兴我给他定亲?那不行!你一定把他给我找回来,让我责罚他!(《家》中高老太爷语)家庭其他的成员只有唯唯诺诺执行爷爷的命令:
自己作主的话,是不好对爷爷说的。……在爷爷看来,这也不成为理由。(《家》中觉新语)
多么可怕的“爷爷”,晚辈与“爷爷”之间就象臣子与皇帝的关系。
当然,爷爷的权力大小与家庭财富的多寡、社会地位的高下成正比,越是钟鸣鼎食、长幼有序之家,爷爷的权力与威风就越大。
《天咫偶闻》曾记述过京都八旗旧式家庭里法度严格的尊长规矩:
(子弟)朝夕问安诸长上之室,皆待立。命之坐,不敢坐。所命耸听,不敢怠。不命之退,不敢退。
这真是一种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长叫子孙亡,子孙不得不亡的真实写照。
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写的是小门小户,但相对于祁家老少男女来讲,那位祁家老太爷也是一位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家长,这种威风甚至影响到小羊圈的家家户户,成为那条胡同居民的精神领袖。
爷爷如果做到了祖爷爷这辈,如祁老太爷,那威望与权力就会更高一级。当然,这种权力是裹着厚厚的家庭亲情与浓浓的宗族血缘。
当历史的车轮滚进了当代,“爷爷”才由家庭宝座上走下来,融入亲情中,成为关怀子孙而又为子孙所尊重的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