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中部有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北、东、南三面有风格多样的山地丘陵,西部横亘着茫茫的雪山高原。境内山川巨丽,一千余条大小河流水银泻地般奔流不息,可以称得上是山水崇秀清淑之地,险、奇、清、雄、雅、艳、绝、丽、逸等不同的审美标准都能一一与山水对号入座,周游过中国各地的德国佬利希霍芬就曾经评价说:“四川的山水是各省中最美的”。
山水的灵性对川味文化长期有濡染使得文化深境闪耀着生生不息的深遂创造力,这种灵性所涵盖着的无限活力为川味文化镀上了一道很亮的金光。
从西汉初年蜀郡郡守文翁用石头在成都垒建了全国第一个地方性官学之后,与其它广袤辽阔的西部地区完全不同,在良好的儒家文化传统与伟丽的巴山蜀水优合之下,四川盆地成了中国历史的一大人才聚宝盆。历史上的巴蜀之地人士英敏,才情并茂的握珠抱玉式的杰出人才如长江东流之水滚滚不断。
我们注意到作为人才聚集区,关中八百里秦川唐代后山水灵气便日益枯竭,人才亦随之剧减,北宋之前涌现人才最多的河南在此之后就像昨日黄花一样盛况不复存在,江南才子在南宋以后才如日中天蔚为大观,俊彩星驰的湖南人是在清朝以后才兴起的。唯有四川从秦汉迄今二千年间龙脉旺盛英才辈出从未间断过。而与之相邻的西部各地则远不能望其项背。
十九世纪末年,泰纳,勃兰克斯等文化历史学派认为,种族、环境和时代是决定民族文化的三要素,其中又特别突出种族因素,他们断言种族因素中的天赋、情欲、本能、直观是决定民族文化特征的“永恒冲动”。
中原汉族势力是在秦汉以后才逐渐源源不断地涌入四川的,在漫长的岁月里,四川曾经是巴、蜀、濮、羌、藏、彝、土家、氐、西番等等多种民族的杂居地,可以断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早已融入汉族文化中了。清朝康熙时期湖南湖北及广东客家人更是轰轰烈烈地演出了一幕“湖广填四川”的历史剧。可见四川人的来源是相当庞杂的,这也造成了川人尽管时时流露出小农保守知足的习性,但他们并不盲目排外,他们是迷恋家乡的“家乡保”,却并没有因此而歧视外地人,四川人对外地人是较为宽宏大量的,也许他们的祖先当初就是一个翻山越岭跑到四川来的外地人。
四川人身上遍体是儒家传统农耕文化的东西,他们温和而讲究伦理,有一种与土地水乳交融的“家庭精神”(黑格尔把中国文化的主旨概括为“家庭精神”)。他们普遍缺乏北中国历史上的尚武精神,但又不似吴越一带江南人那样婉蔼柔弱。他们缺乏杀气但同时潜在着山地人特有的野性,这种野性使他们敦厚朴实中交织着狡黠小农意识的性情,向往相对闲散舒适的生活,川人是与生俱来就有一份闲心的,他们懂得调侃懂得如何在逆境中精心地营造属于自己心灵的悠闲气氛。他们是中国人中最精于烹调的一个群落,吃在日常生活中是雷打不动的头等大事,他们大都烧得一手好菜,尤其酷爱吃辣椒秆花椒。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能爆发出猩红色辣椒般的热情来。外地人常形象地把四川女人比喻为红辣椒,笔者飘泊各地多载,从未见过比四川女子更能吃苦耐劳精打细算的汉族女性。